未來ChatGPT將在多大程度上改變文學藝術創(chuàng)作？ChatGPT會是文科生的末日嗎？日前，文藝評論系列學術對談活動“坊間對話”第19期“弗蘭肯斯坦之夢：ChatGPT的文學藝術創(chuàng)作”在天橋藝術中心舉辦。對談嘉賓圍繞ChatGPT在文學藝術創(chuàng)作的現(xiàn)實影響和應用前景進行了熱烈交流?；顒邮侵袊嗣翊髮W第十六屆文學節(jié)系列活動之一，由北京文藝評論家協(xié)會與中國人民大學文學院合作舉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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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tGPT為什么能？

在探討ChatGPT的功能性時，人大信息資源管理學院講師楊建梁首先提到了語言模型。語言模型是用大量語料做支撐，對人工智能進行“訓練”，并通過概率機制給出答案。他指出，ChatGPT已經超出語言模型的能力和范疇，展現(xiàn)出解決一些復雜問題的特殊能力。主要有兩方面原因：一是語言模型足夠大，“訓練”資料足夠多，當參數(shù)量大到一定程度時，ChatGPT就涌現(xiàn)出特殊的能力；二是它逐漸掌握了人類的推理能力和思維鏈，因此處理很多任務時表現(xiàn)出近似于人的語言或行為。但他同時強調，ChatGPT仍然離不開復讀機的屬性，因為它的終極目標是說像人的話，但并不關注這句話本身是否正確。

人大文學院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專業(yè)副教授汪海認為，傳統(tǒng)的人工智能，總是在回避人們的問題，轉移人們的注意力。而ChatGPT更直面問題，對話性更強，同時能夠進行比較復雜的推理。“我曾嘗試讓ChatGPT完成一篇有關‘弗洛伊德如何看待游戲這個概念’的論文，僅幾分鐘就完成了，且論文結構完整，邏輯嚴謹?！蓖艉Ｍ瑫r強調，千萬不要忽視ChatGPT背后的人，ChatGPT深度學習時需要人進行監(jiān)督和反饋，從而不斷修正完善，因此它是離不開人的“喂養(yǎng)”和“訓練”的。

人大藝術學院設計系副教授郭春寧從文化的視角來闡釋ChatGPT。她認為ChatGPT是在對話中生成，在合作中涌現(xiàn)。今天的ChatGPT是數(shù)字時代塑造出來的一個新的人類神話，可能很多年以后我們回望，它就是我們這個時代的“尤利西斯”。人類有編織神話、相信敘事、形成共同體的力量，而ChatGPT恰恰給了我們一個回望神話、重新理解人類是一個共同體的機會。

ChatGPT將取代人類的文學藝術創(chuàng)作嗎？

對于 ChatGPT將來會否取代人類的文學藝術創(chuàng)作問題，汪海認為，ChatGPT有意避免抓取有版權限制的書籍，而主要使用網絡上公開的語料，因此它所謂的思考能力和創(chuàng)作能力來自于無數(shù)普通人的共性，而不是它真的會思考，它的創(chuàng)作水平也基本處于平均水平。

汪海以《好人難尋》為例，認為原著包含諷刺和喜劇性，ChatGPT雖然也能講笑話，但沒有辦法去體會細微卻造成本質差別的東西。在他看來，這是由于，文學創(chuàng)作不光是來自于閱讀，還來自于人生經驗。人在不斷從肉身、從實踐、從與其他人的互動交流中，吸納和積累各種經驗。而ChatGPT沒有身體，它汲取的是所有別人經驗的最終成品，但是它是否能夠獲取新的還沒有轉化為文字的經驗，還是一個問題。

對此，對話主持人、大文學院副院長陳濤有不同的看法。他提出疑問，如果給ChatGPT“喂食”大量托爾斯泰、狄更斯等名家作品，它是否有可能成長成一個雜糅百家之長、并且不會被人認為是模擬寫作的機器人呢？陳濤認為，人與ChatGPT創(chuàng)作的區(qū)別就像藝術電影和商業(yè)電影、作者電影和類型電影的差別。商業(yè)電影和類型電影往往都是千篇一律的，它的起承轉合、節(jié)奏是比較商業(yè)化的；而藝術電影和作者電影的創(chuàng)作是有個性、有風格的。

郭春寧認為，機器人無法替代文學創(chuàng)作，做一件事情的動機和快樂感體現(xiàn)了創(chuàng)作者的意義和價值。我們進行文學創(chuàng)作時會將自己喜歡的風格融入到寫作中，但ChatGPT的創(chuàng)作更體現(xiàn)人們在合作中涌現(xiàn)出的味道。

汪海還認為，ChatGPT并不意味著文科生的末日，它可能標志著文科新的發(fā)展方向，未來文學將更多地與科學展開對話。如果忽視這種新的趨勢，文學和藝術的領域只會越來越小，文學藝術的解釋力和魅力也會限制在很小的范圍內，很可能變成博物館的遺跡?！癈hatGPT不會讓文科消失，只會對文科教學、對創(chuàng)作者提出更高的要求，而且它將教會讀者辨別寫作的好壞。”

（作者 張恩杰 來源 北京青年報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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